克拉玛依河两岸。 李志峰 摄

2016年的上半年,因为工作需要长期在外漂泊的我终于可以短暂的休息一下了立即决定回沙河看看,看看那里的人,看看那里的物。不知别的老职工是怎样的情怀,反正我只要有空闲必会选择回沙河看看,总觉得那儿像一个自己的亲人一样有空必须要探访一下才好。

坐上回沙河的火车,心情是急切的,不愿在路上耽误时间,下了公交直奔家中。下车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姐姐,她站在自家小房的房后等我。我家房后的这条街本来是个临时的菜市场,现在己经移到了当地政府规划的农贸市场了,这条街随之也不让摆摊了,可能因为它的久远许多人还是习惯来此买菜因此还是有市的。姐姐说,原来这条街上的企业预制厂己经归当地了,有的地方变成了市场,有些地方盖了十多层的高楼,高楼同我家的单位老楼房对着脸,只是给人一种不是一个年代的时差感。原来二十冶的老楼房己经有三四十年了,是那种外墙没有粉刷、最高四层到顶的老楼。老楼里没有煤气。大家还是换煤气罐做饭。

父亲闻讯赶来,开始问长问短。自母亲去逝后父亲一直独居,好在他喜运动每天都会和老同事们去附近公园转几圈唠唠家常,身体还是挺棒的。父亲最为关心的是企业的发展,每每回来都会问问现在的效益如何,然后再将从老同事那里打听到的有关事项讲与我听。并叮嘱我,“现在不像当年了,企业转型需要有文化的人,你们上班要多学习新知识才行,现在的企业招工最低的文化标准都是大本。近几年,企业开始整合,以后实力就更强大了,机会也会越来越多了,你们就好好干吧!”父亲是一名退休职工也是一名老党员,工作了30多年,去过包头、东北、武汉、上海等诸多城市,在外漂泊不少年,走南闯北的将自己的青春岁月都奉献给了企业。1995年,他因脑血栓病退,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工作了一辈子的他 工资不多却养活了一大家子人。用母亲的一句话总结父亲这一辈子成就,就是“荣誉证书得了一篓子,最后分了个好房子”。

快到饭点了,我提议出门买菜。走在老街道看着老房子,路己不是当年那个平坦的小路,因长久失修己显坑坑洼洼,树也不比当年郁郁葱葱早已砍的所剩无几,身旁走过的人己不是自己熟悉的人,耳畔听到的己多是地方话,大多迁走的原来同单位的人将房子卖给了当地人。很快走到了广阳街——一条非常热闹的小吃街,卖菜的、各式熟食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人们都说爱上一座城的原因不外乎两种,要么这座城里有你最爱的人,要么这座城里有你最爱的小吃。这条街现在在沙河市人眼里,就是买各式小吃及熟食的最佳之选。眼前这条热闹的街道让我一下子想到了原来二十冶基地以前的模样,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

大约1980年左右,有那么一群人从祖国四面八方走来齐聚在河北省沙河市。他们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创建了一个基地----第二十冶金沙河基地,这个基地有学校、医院、老人活动室、派出所、商店,、幼儿园、独身宿舍、自己盖的楼房,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更有让当地人羡慕的自己的生活。他们的一切都让周围的百姓感到新鲜。这群人给当时的沙河市注入了新的活力,不仅推动了当地经济发展而且让灰色的沙河有了绚丽的色彩。

那时候的人们过着计划经济下的无忧生活,自我感觉非常幸福。

清晨,迎接人们的是新闻与报纸摘要的广播,这个声音伴随你走过大街小巷,不管你是在晨练还是拎着早点走在路上都会听到这种声音。那时的人们边走边练中就能够从中汲取知识、了解国情,感知企业的大事小情。

记忆最深的就是上班时间的自行车大军。那时候人们的交通工具主要是自行车,每到上班高峰期大家就会从自家的栋房中穿行出来汇入到单位基地的主要街道广阳街、迎新街、冶金路、新兴路,霎时街道就变成了自行车的海洋,车流涌动,人声嘈杂,铃铛声此起彼伏,骑车人被车流裹携着,看似有些被动的向前着但是在路口时又都能准确无误地转弯向着自己热爱的工厂前进着。等待他们的是厂房门口悬挂着的经典标语“高高兴兴上班,平平安安回家”。

企业基地有几个固定的工厂,如钢结构制造总厂、预制厂、生产加工厂、汽修厂、机动处等。这里的工人不用走南闯北过着稳定的生活,房子是分配的,到年龄结婚就可以分配,工资按月开,过年过节单位会分些过节用品如油、米、元宵、月饼等还有时令水果和海鲜等。即使有必须出门去外地工作的工人也没有后顾之忧,企业幼儿园会为你照看孩子,学校的老师会不定期家访,关心无处不在。

那些年,每年的元宵节都会举办灯展,企业所有的基层单位都参展。元宵节的广阳街上人头攒动、擦肩接踵,人们簇拥着观着灯、猜着灯迷边走边看边想,从头走到尾你会极易分辨出哪个灯是哪个基层单位的:药瓶做的叮当做响的灯自然是医院的;又显手艺又显实力的自然是钢结构制造总厂的,他们制作的龙灯让人记忆深刻,几条颜色各异形态各异的长龙唯妙唯肖、活灵活现,让其它的灯都黯然失色。一般的单位为了吸引人还会专门在自己的灯下摆上大鼓,找些年轻力壮的人在那里敲个震天响,让你不得不驻足去看上一眼。灯展期间还穿插着学生组成的高翘队、老人组成的秧歌队,热闹非凡,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发愣的我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老同学,穿着白大褂的她看起来没有多少变化。我问她的近况,她说当年上完技校分到单位上班后因单位要转到天津就决定选择下岗了,嫁人后婆家在中心公园附近有个早餐摊她就接手干了,一干就是十多年。她说,日子过的虽平淡无奇但安稳。自各基层单位陆续搬离沙河后,好多的同学也都有了自己的选择,有的选择继续上学“充电”后再去闯世界,有的选择留下结婚过平稳生活,有的选择跟随企业一同到天津。不同的选择,不同的人生,谁又能说哪个更精彩呢?

买完菜回家简单收拾后,姐姐麻利地炒出几道拿手小菜,喊着父亲共同吃饭。简单的问话后,父亲的话匣子就打开了,述说着现在住的楼房不如平房好既不能种花也不能种菜;谁家的孩子坐飞机来探亲了……我知道此时父亲又在怀念在农场的日子了。不仅父亲怀念,我们几个孩子聚在一起说话也时常想念那些日子。那时父亲不在外地在大修厂上班,每天通勤车接送,鸡蛋炒出来是黄澄澄的,菜是现从秧上摘下来用刀切时都含着露珠,油都是自家种的花生现榨出来的,葡萄都是自家架子上种的奶白色的,。

父亲这一代人对企业原来的老基地之爱是不言而喻的,是根植到血液中去的。所以他们在哪里也住不习惯,用他们的话说闭着眼都能在原来的生活区溜一圈。我也时常在想企业原来的老基地,也许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那里有些陈旧可是对于在那里生活了半辈子的企业老职工们来说那是他们的第二个故乡,因为那里有他们太多的记忆、太多不能言表的感情。世事变迁,唯有那份经历过的感情不变。一个老基地就像是一个城市的雕像,既承载着一段历史又代表着一个时代,让人站在那里久久驻足、不忍离去。 (作者单位:中冶天工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