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一个平凡的冶建人,兢兢业业几十年,他的爱给予我太多太多,在我心中被称之为英雄。他个子不高,却总能给予我最坚实的肩膀,扛起儿时的我,让我有足够的高度去认识外面的世界;他不善言谈,却总能给予我最真诚的赞美,托起幸福的我,让我有足够的自信去筑梦、去幻想;他力气不大,却总能给予我最有力的双手,撑起我们的家,倾其所有,只为把最好的给我;他总说自己文化不高,却总能在我迷茫的时候给予我生活的真谛,让我有勇气度过一个又一个的难关。

我怕文字的分量之轻无法承载父爱的厚重,怕絮叨的诉说会打破长久以来我们父女之间的默契:您给予我的,是语言所无法表达的。在你的呵护下长大的我几乎忘记了你会慢慢变老。直到那天,走近你的那一刻,才蓦然发现,您前额的皱纹竟如刀刻般分明。奔波的岁月已在不知不觉中让您弯了腰、驼了背。我低着头,任您一脸的岁月风尘碰落我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恍惚看到小时候,你和妈妈外地施工,我成了“留守儿童”,每年寒、暑假才能和你们团聚在一起。夏天,在工地,每天最喜欢听到杨钰莹的歌,因为我以为那是下班的节奏,把眼睛凑到门缝张望,直到看见你顶着红色的熟悉的安全帽走近,然后欢快地把脑袋伸出去让你“拔萝卜”,你说这样可以长高个,可以快点长大。而我,信以为真,为此终日乐此不疲地“拔着萝卜”,因为那时我最大的梦想是快点长大,然后天天和你们守在一起,这难道不是我们这些没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孩子们最大的梦想吗?

夏日的傍晚,你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拉着我,悄悄地走进寂静的厂房,搭上砖头,踮起脚尖看刚孵出的小鸟,它还叫得那么吃力,笨拙地拍打着翅膀,那是我第一次觉得生命离我如此之近,与我触手可得。

待到白雪覆盖了房子,给树枝穿上棉衣的时候我知道你们要回家过年了,我憧憬着那一刻——我敲门,你开门,然后拔萝卜。妈妈会给我好看的衣服、漂亮的鞋子,还有,五彩缤纷的糖果。无忧无虑地过年,然而幸福总是很短暂,烟花落幕,花灯亮起,十五来了,而你们又要去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了,我不知道有多远,只是觉得很远、很远。我蜷缩在你的身旁哭着问你们可不可以不走,亦或可不可以带上我走,你说不可以,你说爸爸妈妈要上班,这样才能让我女儿上大学,才能让我的女儿生活得更好,你只要坚强地数100天就可以见到我们。瞧,你有的时候就是这么会骗人,我天真地以为100个数很好数,但是后来懂了一天只可以数一个数。

日子一天天过,数字一天天数,周而复始地等待着下一次见到在工地上班的你们。整整八年,正是这样的八年给予了我一生的财富,我懂得自己的事情自己动手解决,与年龄无关,只与心相连。

慢慢地我长大了,调皮贪玩,上课不认真,最害怕考试,因为一考试就考不好,还趾高气昂地狡辩“谁谁谁还在我后面呢”,大家都训斥我,只有你说,“我们从来没管过你学习,学成什么样都行,没事姑娘,咱还有机会”我记得这句话,在现在的很多时候,遇到再大的困难,我会告诉自己,只要不到最后关头,我就还有希望。也许你不曾知道,就是你这样的一句话,给予我的——是希望,是不可磨灭的希望,是不到最后关头不放弃的希望!

时针从来不会停歇,悠悠哒哒就到了高三毕业,到了那个我梦里都会出现的大学校园。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偏偏我的选择不太尽如人意,破旧不堪的教学楼,挂有蜘蛛网的宿舍,吱吱直响的椅子,绑在一起的铁架子,熟不知搭上木板就是我们的床。行李箱和桌子的碰撞,除了带出了遗留在地上的木屑,还带出了五六只拇指大的蟑螂,而我抱着铺盖卷就住进了这栋古老的房子,伴着铁床发出的响声和蟑螂随时出没度过漫长的黑夜……俨然就在那个角落里,我看见你蹲在那,抽着烟留下眼泪,那是第一次看见你哭,也是唯一的一次,因为我的任性,因为我的逞强。

我央求你带我回家,我保证一定好好复读,一定考上更好的学校,我知道你会心软,你会带我走,可是妈妈拽走了你,而你没有带上我。妈妈说“既然做了选择,就要懂得承担”那一幕我依稀可见,漆黑的夜里看着你们渐远的背影,我心里在呐喊“我会坚强,我会独立,我会学会承担,我想成为你们的骄傲!”那几年,让我学到很多,感悟很多,您用深深的不舍给予我的,是坚强、是责任、是独立面对生活的勇气!

你从不与我谈及你的理想,但却在我上班的第一天,告诉我“企业好了,家才会好!”我深深地敬慕这个老头儿,在我看来,这是传承,是子一辈父一辈冶建人心血的传承;这是接力,是一代又一代的天工人的梦想的接力;这是承诺,是一个又一个忠诚、担当的承诺!

我想说,爸爸,您给予我的,我都记得!我爱您。   (中冶天工 单 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