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由于老公和女儿辗转于外地工作,在年过半百之时,成为漂泊异乡者。站在异乡的街道上,夜色阑珊之时,看着万家灯火的城市,我时常在想:“哪个窗口属于我?哪一盏灯是为我而亮着?”

在异地他乡的岁月里,每到一座城市,租房便是安身之所需。女儿大学毕业后,留在了江南的一所城市工作,女儿属于那种非常自立的孩子,工作和生活从来是报喜不报忧,什么事都非常有主见。所以,初次来到陌生城市的女儿,自己一个人租房子安顿了下来。儿行千里母担忧。烟花三月是江南最唯美的季节,那时的我即将退休,请了带薪年休假,赴女儿所在的城市。女儿租住的小区是安置房,小区有些偏僻,房子的边上是一条水沟,房租在当地是便宜的。女儿租住的房子只有20平左右,是房东把原来的房子隔成了3家进行出租,都要进一个门,走一个公共走廊。因为洗浴和卫生间都改在了阳台上,窗子采用的是磨砂玻璃,本来前楼就挡住了阳光,透过磨砂玻璃,每天见到的阳光更是可怜。江南的春天,室外已是草长莺飞,但室内却异常阴冷,不得不使用空调。但每天空调没开多长时间,电费却是惊人,因为房东自己安的电表,电费收取商业用电,所以女儿说,感觉空调一开,心里没底。最让我放心不下的是旁边的两家邻居,一家是两个男人穿着拖鞋每天出来进去;一家是有个3岁多的女孩,每天孩子父母在晚上6点左右把孩子哄睡着了才去餐馆工作,待孩子半夜醒来,就一直在哭叫,直到其母亲回来。一次,女儿要出差,早晨5点就要乘坐滴滴车到高铁站,我把女儿送到小区门口,往回来走时,小区中没有一个人,旁边黑沉沉的水沟异常瘆人。

看到女儿住在这样的地方,我心里十分难受,但女儿却不觉得。思来想去,不顾给房东交的抵押金不给退了,毅然决定赶紧给女儿找房子搬家。考虑每个月租金也不菲,又决定将家乡的一处房子卖了,买个小公寓吧。于是找到中介,在中介的热情介绍力推后,签约了一个小公寓,交了5000押金,房东也连夜从上海赶过来了。这时,老公打来电话,说买房子不是买白菜,一定要看好,在南方一定买阳面的房子,否则屋子里一年到头见不到阳光。本来就辨不清方向的我,第二天早晨再去看,果然房子是阴面的,而且公寓里住的人很少。毁约,不买了,押金没有了,而且房东是坐高铁来的,还在宾馆住了一宿,那个带着镶嵌绿宝石金戒指的男房东看着有些凶,但得知我们不想买后却说,无所谓,还将押金都退给了我,我一再表示高铁和住宿费我来付,但是房东摆摆手打车走了。此时,在这个异乡,心中却有了一分温暖和感动。在即将返程之际,外面细雨霏霏,我和女儿雇了个“货拉拉”,重新租了一个物业较好但是房租比这边高近一半的小区,不管怎样,女儿住的安全就好啊!

在淮北工作后,老公在项目上,我在分公司,单位给我们各自租了房子,和老公有着打车6元车程的距离,于是自己决定租房子。房东是一个40多岁的女人,家里有四个孩子,且几个孩子都在读书,生活过得不是太富裕。这个房子出租后,她则带孩子在附近租了个便宜的平房住。前一个住户把家住得异常凌乱,房东还没顾上打扫完。于是,入住后,开始把马桶刷干净、窗帘洗了,沙发下面都擦干净。因为我觉得生活需要整洁温馨,不论住在哪里,不管生活多么艰难,都需要有人间烟火的气息,出租屋也如同自己的家一样。本就喜欢花草的我,买上了两盆花,特别是那盆吊篮长势喜人,等到一年后我们工作地点调到南京时,吊篮已是满盆郁郁葱葱了,那盆迎春花也开得正旺。此时,正赶上疫情突发,眼看着租房日期就到了,给房东打去电话,房东说没关系,虽然3月初到期,但是到3月底月底也不要房租的。中国好房东也让我遇上了。那个房东在退房时,感叹我们把他的房子当成了自己的房子一样爱护,虽然早已过了租期,她还是把押金如数退给了我们。在搬离的时候,我故意把几件半新的衣服和一些用品都留在了屋子里,在上火车后告诉她,那些东西因为带不走,如果喜欢就给她了。我想,当初,如果我执意给她,她肯定不要,因为我知道她是个十分坚强的女人,她虽然没有文化和正式工作,但是从她洋溢的笑脸上,我看到了心向阳光的温暖。

家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家。在疫情向好之时,江南草长莺飞,万物勃发,我和老公又到南京租房,房子是通常的大走廊,住着20多户人家,房子不大,距离公路近,大型车辆在晚上川流而过,在这个19层高的房间中尤其能听得见重型大车呼啸而过的响声。本就睡眠不佳的我,起初几晚,睡不着,后来却适应了。白天,阳光能暖暖地照射进来,收拾好后,屋子里也整洁许多了,一盆绿萝、一盆绿竹,足以让陋室有了生机。一个周末,阳台的洗衣机水龙头突然爆裂,水哗哗喷溅,一会就要“水漫金山”了,但阀门在哪里却一时找不到,紧急敲响邻居的门,好心的邻居放下家里年幼的孩子,出来告诉我阀门在走廊里的位置。

人生路上处处皆有风景。或许从来没有想过要过这种租房的日子,但却领略到不一样的人生。心向阳光,人间皆美好。感恩岁月的恩赐,感恩一切的相遇,虽然身在异地他乡,一样体味到人间烟火的浓厚真情! (中国二冶 范秀文)